郁小閑看了看東西，說到：“五百文就五百文，不過這些東西太太都不太認識，你們得讓太太我知道這些是什麽，要怎麽吃。”

看見竹山上的太太願意把所有的東西買去，小孩子都高興地很。這些東西都是山裏易得的，可要是變成了銅錢，孩子們就可以去縣城買山裏沒有的糖果和小玩意，女孩子也可以買幾尺紅頭繩和頭花帶。胖虎能成為孩子頭，自然也不是光憑蠻力，他心裏已經有了五百錢的分配方案，就等著借了錢好分配。

看見郁小閑還沒有拿出錢來，胖虎只好先解釋起來：“有七八斤草藥，裏面有山茱萸，雞骨藤，野金銀花，曬幹之後賣到藥店至少可以得三百文，三只斑鳩賣到縣裏的店子，一百文是有的，剩下的鳥蛋和野果，太太隨便怎麽吃。雞蛋在山裏買還要五文錢一個呢。”

郁小閑也沒覺得五百文買這麽多有什麽不劃算，她指著野果筐子，說到：“這粉紅的果子是什麽？酸還是甜，我沒吃過，這個黑色的果子像李子的樣子，我也不認識。”

胖虎說到：“太太，這五種果子都能吃，山葡萄酸甜可口，熟透了的很甜，只有現摘現吃，帶回去就破了，我們采回去的都是八分熟的。這山梨子有點酸不算好吃，可是能多放幾天。粉紅的果子叫樹櫻子，也是酸甜味的。黑色的是羊角果，有點苦味，但夏天吃了去火。還有一捧金黃色的甜果粒粒，太太沒看見吧，那個甜味能比麥芽糖還甜，就是太少，不好摘。本來就不多，一旦熟了，那些山裏的鳥獸發現了，早就偷吃了，輪不到我們這些小孩子摘。”

郁小閑在樹枝筐子裏尋出了一枚羊角果，用手絹擦了擦就剝開果皮嘗了些裏面的果汁，有點超市賣的涼豆腐的那種苦味，可還能吃得下。接著郁小閑又嘗了一串樹櫻子，酸酸甜甜，味道很像不太甜的李子。最後嘗的是金黃色的甜果粒粒，有了前面兩種不甜水果的襯托，這種水果的甜味就更明顯了，口感和蜜糖一樣好。

看著郁小閑嘗野果時候，臉上帶有的豐富表情，孩子們都笑了起來，他們都覺得眼前的太太和其他山主的不同，和氣地像鄰家的大姐。郁小閑嘗完果子，立刻從身上帶的錢袋子裏拿出了五個小串子錢交給胖虎說到：“你是孩子們的頭，拿了錢可要好好分配呦，不然以後他們就不把你當大哥了。”

胖虎接過錢，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，當著大家的面就把錢給分了，那些采藥多的孩子分得多些，把三百文全分了。斑鳩是胖虎和其他兩個男孩子抓的，胖虎給那兩個男孩每人三十五個錢，自己只拿了三十文。剩下的一百文，胖虎數了人頭，連他自己一共是十六個孩子，他每人發了六文錢，多餘的四文錢他拿給了王小二，說到：“小二，這個留著你和哥哥買糖吃。”

郁小閑笑瞇瞇地看著胖虎分配這些錢，突然覺得當老大是要有天分的，不貪公正才能贏得大夥的信任和擁戴，這個胖虎將來肯定是能幹事的人。郁小閑對胖虎說到：“你們不急著回家吧，這麽多東西我和小二也拿不回去，你們能不能幫太太送回去呀？”

胖虎他們分到了錢，自然是高興的，幾個男孩子馬上就說到：“我們幫太太送到竹山去，只是你家的斧頭叔叔好厲害，帶著兩條狗，整天在山邊巡著，不讓我們去找小二他們玩。其實我們不會去你家的竹山上搗亂的，夏天也沒有筍子摘。”

郁小閑說到：“太太我不是不準你們去竹山上玩，是因為太太在那座禿子山上種樹，到處挖得都是坑，種下的樹苗也要養好，在沒有弄好之前是不準人去的。現在你們可以跟著小二送東西去竹山，明天說不定太太還有錢讓你們賺。”

孩子們聽說竹山上的太太還會讓他們賺錢，都高興地蹦起來了，特別是那些帶著弟弟妹妹還分到了小錢的女孩子們。郁小閑對王小二說到：“把這些個都送回山上去，草藥交給秋爺爺收拾，以後賣錢。斑鳩讓梅家奶奶剁碎了和熟黃豆燒幹鍋，多少放些幹辣椒，晚上給趕車的人加菜。那些果子，甜果粒粒留給少爺小姐。其餘的洗幹凈，等著趕車人回來先吃，其餘的再分給其他人，記著讓他們多吃羊角果敗火。你們放下東西就趕緊回家，不準淘氣。”

郁小閑說了這麽許多，也不知道王小二記住了嗎，於是現場考王小二的覆述能力。那幾個小孩在傍邊幫著王小二回憶，結果倒是栗子的兄弟小樹一字不漏記下了全部內容，正好可以回去學舌，郁小閑為此還獎了他一個銅板。每個孩子都有不同的潛質，有優點就要表揚，這就是培養好孩子的辦法。

三個小男孩跟著王小二走了，郁小閑對胖虎說到：“你們誰會抓知了，誰會認草藥，誰會套野物，誰最能摘野果野菜，都和太太我說說吧。我從外面的城裏來，最喜歡聽林子裏的事情了。”

所有的小孩子們看見一位穿漂亮衣服的太太願意聽他們說話，都打著膽子上前來說了。郁小閑笑呵呵地聽著，不時插嘴說上幾句，一下子就成了孩子們心中的好長輩。聽完了這些，郁小閑也知道了不少山裏的事情，於是便起頭說到：“你們都是聽話的好孩子，現在太太的腦袋記不住那麽多事情，要用紙筆來記錄，就按春夏秋冬來問山裏的事情吧，誰知道舉手，我讓他說，才能說，他說不全，其他人可以補充，太太這裏有一小包冰糖，準備獎給最能幹，最懂事的孩子。”

郁小閑拿出隨身帶著的小竹筒，裏面裝著漂亮的冰糖結晶體，山裏的孩子能吃到麥芽糖就算是美事了，這種城裏富裕人家都不舍得多買的冰糖，他們根本沒見過。郁小閑拿出一小顆放到一個和蛐蛐差不多大的孩子嘴裏，那個孩子含在嘴裏，臉上笑得可燦爛了。其餘的孩子看著眼饞，忙問：“三伢子，甜嗎？”。

那個孩子含著糖，生怕掉了，一個勁地點頭，其餘的孩子看見了趕緊找地方圍著郁小閑坐著，等著賺冰糖。郁小閑開始問了：“春天來了，山上的小草小樹都綠了。山上有了春筍，蘑菇，野茶可以摘，還有地菜，枸杞芽，野蔥，山芹菜可以挖，還能有什麽？”

一個小女孩趕緊把手舉起來了，郁小閑點她說，她說到：“還有桑樹葉可以采來餵蠶，有些老爺家在山上開了桑園，我娘就會去打短工去幫著養蠶。那時候米糧貴，不去打短工沒飯吃。山上還有蕨菜，山篙子摘，還有婆婆丁，車前草，金錢草，很多草藥都可以采，我就是跟著娘去的，娘認識很多野菜和草藥。”

郁小閑拿出了一顆冰糖將給了那個女孩子，那個小女孩拿到糖，她的弟弟看著流口水，那個女孩子把糖舔了一下，就給了她的弟弟。郁小閑說到：“好孩子，你可以把冰糖磕開，和弟弟分著吃。”

小姑娘聽後趕緊磕了一半，和弟弟分享了一小塊冰糖，其他的孩子急了，胖虎說到：“太太，你趕緊記下來，然後趕緊問，我們也等著吃糖呢。”

郁小閑用她的野雞毛做的西式筆，蘸著磨好的墨水在紙上記下了相關內容，然後問那個小姑娘：“你叫什麽，將來說不定，我會請你母親幹活。”

小姑娘小聲說到：“我叫籃子。”郁小閑聽後，立刻在後面寫上籃子娘會養蠶，認識各種草藥和野菜。寫完之後，她問到：“這個季節沒有野果子吃吧？”

一個長虎牙的小男孩舉手了，在郁小閑的示意下說到：“春末就有果子吃，是蛇莓果。還有桑子也能吃。我姐姐還很會采蘑菇，太太要買蘑菇可以找我們家，我叫狗娃。”

郁小閑拿出一顆冰糖說到：“狗娃真是個有頭腦的孩子，還知道幫家裏攬生意，這顆糖獎勵你了。”

小虎牙接過糖，笑嘻嘻地放進了自己嘴裏，更多的孩子躍躍欲試，等著郁小閑的冰糖。郁小閑又接著開始說了：“初夏的時候，枇杷，楊梅都漸漸熟了，蘑菇沒有春天多，有些春天裏多的野菜也少了，但有更多的野菜和草藥可以采摘。盛夏的時候，樹林裏的野雞，斑鳩，野兔，麅子，野豬都開始多了起來，整個夏天能采的果子，能抓到的野味是越來越多，一般到了這個時候，家裏要的糧食最少。你們這裏的野果和野味至少有三四十種，現在我一個一個記下來，你們可以把口味告訴太太，把哪個山頭比較多，告訴我，說了十種的給一小塊冰糖。”

孩子們為了冰糖爭先恐後地舉手，郁小閑讓胖虎第一個說，這個胖虎年紀大些，總帶著小夥伴們到處去找吃喝，郁小閑就給他第一個機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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